□ 本报记者 林元沁
“你知道吗？我们在青海省海东市帮扶的拉面项目，现在成了网红产品。牛羊肉消费扶贫一年能达到五六千万元的销售额。我们帮扶的青绣项目，已走向国际舞台，为15万名季节性绣娘提供了就业机会。”近日，在无锡市政协的一间办公室里，记者见到刚从青海调研回来的李继军，听他兴奋地讲起这趟调研的见闻。
李继军是太湖之畔土生土长的无锡人，提起海东新变化，眼里却满是喜悦和牵挂。“说实话，结束帮扶工作回来也有4年了，但心里总是放不下这个远在2000多公里外的‘家乡’。”他打开话匣子，思绪回到8年前。
2016年，脱贫攻坚的号角吹响，根据中央关于加强东西部扶贫协作工作的决策部署，江苏省委省政府明确，由无锡市和海东市结为扶贫协作关系。按照中央要求，2017年4月底，无锡向海东派出工作组，时任无锡市综治办副主任的李继军担任无锡第一批对口帮扶海东工作组组长、海东市政府副秘书长。
“接到组织部门打来的电话时，我甚至不知道我要去工作的海东市在哪里，去了要干什么。”李继军道出当时不平静的心情，“直到下了飞机，见到时任江苏省对口帮扶青海省工作队领队王显东、海东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包钧泰一行，当晚在宾馆里开了个会，才感觉心里稍稍有了些底。”
青海是江苏唯一一个承担对口支援和东西部协作双重任务的省份，各项工作启动早、有基础。但对当时无锡参与东西部扶贫协作工作的第一批5名先遣队员来说，一切充满未知与挑战——从平原到海拔2000米，从富庶的大都市到僻壤的地级市，海拔高，空气含氧量低，夏季紫外线强，风沙大，气候干燥，心理落差和身体上不适，让这些来自江南水乡的干部们一下子难以适应。
比起身心上的挑战，更令他们感到焦灼的，是对口帮扶海东这项工作心里没底，且没有经验可参照，几乎是从零开始。
作为青海省最大的农业区，海东市2015年贫困发生率高达13%，是青海省贫困面积最大、贫困人口最多、贫困程度最深的地区。可以说，青海能否完成决战决胜脱贫攻坚目标任务，海东至关重要。
“闯一个从未闯过的难关。”李继军说，“不同于常规的帮扶工作，全国性东西部扶贫协作工作要求极高，在保证精准的前提下，时间要求很严格。中央明确要求‘确保西部地区到2020年我国现行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实现脱贫、贫困县全部摘帽、解决区域性整体贫困’。”对于这批无锡干部来说，要过的第一关，就是协助编制《无锡海东两市“十三五”扶贫协作规划》。面对海东全市94个乡镇634个贫困村，4.84万户近17万贫困人口，他和同事跑遍海东市每个县区，5个月走了200多个村。
脱贫攻坚，形成产业“造血机制”是关键，为了选定产业帮扶项目，工作组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李继军介绍，2017年至2020年间，无锡累计安排对口帮扶海东资金5.03亿元，75%都用在了发展产业的“刀刃”上。每个项目要立足精准，既要有明显的脱贫和助贫效果，还要兼顾资金安全。各县区项目汇总后，工作组还要会同海东市扶贫开发局，下到县区，对项目逐个进行实地核实。
这份耗时5个月、历经多轮修改才出炉的《规划》，在后来的对口帮扶工作中发挥了关键作用。“产业帮扶急不得，有了这份指南后，我们一步一个脚印，按照当地特色，帮扶海东市平安区重点发展富硒牦牛产业园、富硒大蒜等特色项目；民和县重点发展中药材种植等特色产品；互助县大力发展供港蔬菜种植……高原之上，特色产业遍地开花。”不少海东特色产品走向全国甚至世界，成为当地百姓致富的“金种子”。
在这场跨越千里的山海协作中，不仅有农副产品的流动，更有中华儿女的追梦身姿。在深化东西部劳务协作的过程中，高原之上，数以万计的汉族、藏族、回族、土族、撒拉族群众，跳出农门、跨进城市，用自己的劳动实现脱贫梦想。“通过帮助当地发展特色‘拉面经济’，仅在2018年、2019年，在江苏从事‘拉面经济’的海东籍人员就已实现劳务收入7.5亿元。”李继军说，不仅海东拉面开遍无锡大街小巷，新鲜的海东牛羊肉和果蔬也成了无锡人餐桌上的“常客”，海东农特产品再也不愁走不出大山。
功夫不负有心人。2020年4月20日，经青海省政府批准，海东市乐都、民和、化隆3个县区退出全省贫困县序列，至此，海东全市6个县区全面实现脱贫摘帽，向贫困县区“告别”，634个贫困村4.52万户16.9万贫困人口脱贫，贫困发生率从精准识别时的13%下降到0.03%。无锡市对口帮扶海东市工作组荣获“全国脱贫攻坚先进集体”称号。
脱贫攻坚任务完成后，党中央将“东西部扶贫协作”进一步升级为“东西部协作”。进入新阶段，无锡和海东的对口协作更加紧密、成效显著。在首批帮扶队员打下的基础上，一批批无锡干部接力奔赴海东，通过“东资西建、东才西用、东客西游、西货东销”等全方位、多层次、立体式的支持帮扶，不断巩固脱贫攻坚成效。2016年以来，无锡市累计投入东西部协作资金15.86亿元，实施各类项目613个，带动13万海东脱贫人口致富增收。
“这趟回海东，我专门带着‘对口帮扶民族地区产业合作若干建议’的调研课题，希望能形成一个提案，推动海东和无锡两市在产业方面的合作更上一个台阶。”如今，身为无锡市政协港澳台侨外事民宗委主任的李继军，仍在用自己的方式关注和参与着海东的发展。
遥遥千里，悠悠岁月。位于祖国版图东西的两地，因东西部协作而跨越山海成为挚友。新征程上，努力把建设现代化新海东之路走得更实更好，又将是无锡干部群众和青海心手相握、共同解答的新命题。